電動

=ddx_xiong,一般路过的普通读者

【月山】亲密朋友(下)

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坐上了去山口学校的电车。 

昨天跑完步已经太晚了,他是早晨冲出来坐的第一班车,坐到山口忠那里大概要一个上午。 

理智终于回笼,他在座位上垂着头泄了气。 

明明坐车到他的学校只要一上午,为什么这几年却一次都没去过呢?山口倒是来找过他两次。 

他实在太怕自己露馅了,连一点有可能表露心思的行为都不愿意冒险。山口忠倒是只觉得他训练太忙,大概没有时间外出太久,从来没说过什么。但是他们之间的疏远,有没有一分可能是因为他的消极退避呢?矫枉过正,最后连朋友都做不得。 

想到这个可能,月岛萤焦虑起来。明明是清晨,他本应很困,但是他却精神的像第一次出门旅行的小朋友。他挺直背,仔细研读起他和山口忠的短信,想着一会儿见面要说什么。 

等到站在山口忠的学校门口,他才懊悔起来,他突然过来连个招呼都没打,山口忠今天不一定有时间见他。 

他在门口踌躇了半天,正打算离开时,身后远远的传来一个喊声。 

是只有他会叫的那个名字。 

“阿月!”山口隔着人群跟他招手,“阿月,你怎么来了?” 

10 

月岛萤举起手来挥。他望过去,看见山口忠旁边还跟着好几个人,正好奇的看过来。 

两方人走的近些了,他听见有几个人问:“喂山口,这是谁啊?” 

“是从小到大的朋友。”山口忠笑着说。然后他转过头,向月岛萤跑过来,大大的咧开嘴:“阿月!” 

他的头发短了,好像长得更高了,衣品也更好了,走在人群里,是那样朝气的一个大学生。只有面对月岛萤的那个表情,和高中时如出一辙,小狗一样的,一眼就能看透的忠诚和热烈。 

月岛萤一路悬着的心沉了下来——他对他,还是和从前一样。 

“阿月,你怎么来了?” 

山口忠仰起头来问他,嘴角止不住上扬,像藏不住高兴的小动物。 

“这两天没课,要回家一趟,顺便来看看你。” 

“诶?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?”山口忠担心地问。 

“没有,只是去取一些用得到的书。”月岛萤说,定定地注视着他。 

“山口——”远处传来了喊声,“不是说今天考完试去聚餐吗?” 

“抱歉阿月,等我一下!”山口忠窜了出去,和他的同学解释今天不能去了。 

月岛萤站在原地,看他在同学之间笑的那么开朗,心突然变得酸胀。 

他难以交到朋友,但山口忠不一样。山口忠真诚又亲切,而且变得越来越成熟可靠,他交到了很多朋友,以后也会有很多人愿意跟他交朋友。 

站在他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吧。 

山口忠回来了,他怀里还抱着一本书,看来是刚刚下课。他走到月岛萤身边,一边把书往挎包塞一边问:“要去吃饭吗,阿月?” 

“走吧,你下午没课了吗?”月岛萤跨出长腿,虽然山口忠长高了,但他仍比山口忠高出一头来。 

“阿月,你是不是又长高了?”山口忠笑嘻嘻的抬头看他,用手比了一下个子。 

月岛萤习惯性地想说你骄傲什么,愣了一下,又酸涩的想,再多为我骄傲一下吧。 

“有195了哦,”他笑着开口,“现在比网还要高。” 

“哇,阿月好帅!” 

11 

他们一起吃了午饭,又去逛了逛。等到晚上,两个人去了山口忠说的“公寓楼下的甜品店”,坐在店里时,山口忠才想起来问月岛萤打算什么时候回乌野町。 

“……”月岛萤怎么知道,他根本就没订回去的票。他挖起一块草莓布丁的动作一顿,想了想说:“明天。” 

“也是,现在都晚上了呢。” 

“明天回去,所以今晚能不能住在你家?” 

山口忠感觉今天月岛萤看他的视线格外有侵略性,让他浑身不自在。现在更是,他金棕色的瞳孔死死咬着山口忠的脸,说出的问句不像征求意见,更像下达通知。 

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,幼驯染在自己租的公寓里住一晚上什么的,山口忠下意识的想要答应,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,浑身一僵,移开了目光。 

“诶……但是我的公寓太小了,也很乱,阿月去……不太方便!不如我给阿月订酒店吧!” 

山口忠慌张的笑着。 

月岛萤看在眼里,无意识的皱起了眉,一天的舒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。他为什么拒绝了?难道是被他看出来了,还是说他们现在的关系,已经不方便去借住一晚了呢? 

二人之间的气压一下子变得低沉。沉默了片刻,山口忠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,他手忙脚乱的接了起来,月岛萤听到对面是一个女声。 

“是的,好的,抱歉……请等一下,我一会儿就回去……再见。” 

山口忠打了半天电话,月岛萤装作低头看手机,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,心里愈是焦躁,表情却愈是平静。 

山口忠终于挂断了,说:“抱歉阿月。” 

“我说,山口你,”月岛萤笑得玩味,“不会是有女人了吧?” 

山口忠居然涨红了脸:“怎么可能,你在说什么啊,阿月!是学姐而已,在说学校的事情。” 

“啊,我刚才看了一下,”月岛萤收起笑容,“晚上还有一趟车,出来我也没带换洗的衣服,果然还是今天就回去吧。” 

他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。 

“诶?” 

“这家的甜品确实很好吃啊。”他站起身,“我现在就去地铁站了。” 

地铁站离得不远,山口忠送他过去,没走两步路就到了。 

“那么,”月岛萤站在电梯上转身跟他挥了挥手,“再见,山口。” 

说完,他的身影就一点点降了下去,直到无影无踪。 

12 

阿月骗人啊。 

山口忠在床上看着黑夜里亮的刺眼的手机。 

我怎么没看到有去乌野町的车呢? 

阿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,那个调侃的语气,那个嘲讽人的笑容,却隐隐透着刺痛。 

虽然拒绝了阿月的借住是他不对,但是……怎么可能让他上来啊,他的房间里已经贴满了仙台蛙副攻手月岛萤选手的应援海报,根本来不及收拾啊啊啊! 

山口忠烦躁的捶了一下枕边的月岛娃娃,捶完又颇为心疼的揉了揉,这个应援娃娃外面根本没有卖的,还是他找人定做出来的,对方也很震惊,竟然会有人追排球选手到要定制娃娃的程度。 

“倒是有情侣会定制彼此形象的娃娃呢。” 

做娃娃的老板随口说了这样的话,山口忠腹诽,其实说的也没错,定做的正是我的秘密爱人,秘密到他本人都不知道。 

没有车,月岛萤在地铁站旁的麦当劳里坐了一晚上。 

他一边默默地吃掉冷掉的软趴趴的薯条,一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幕被晨光照亮。 

脸红了呢,那家伙。 

他平静的想。 

果然还是想要个女朋友的吧。 

这样的话,我就明白了。月岛萤站起身,留下狼藉的快餐盒,迎着晨光走出了小店,要去赶回去的第一班车。 

亲密朋友,可能也不错。 

13 

博物馆的日常工作并不忙碌,月岛萤下班了就去打排球,规律又平凡的度过了在仙台市博物馆上任的第一年。 

放年假时,和乌野的大家一起聚了餐,大家随着时间而成熟起来的面孔,宣告着那段汗泪交错的青春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。 

月岛萤没有太多感慨,生活就像永不停止的夜跑一样,只有朝着未知的明日一路向前的份,他们的道路曾经相交,已经一同欣赏过最璀璨的夜空。排球教给他们一直向上看的道理,用汗水凿刻过的信念没有人遗忘。 

他和山口忠的道路,也早已经交错过了。 

他每次用指尖将球高高垫起,看着它旋转着下落时,都故作轻松的想,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忘了他。 

我已经不怎么想他了。 

然后电话铃响了。是山口打来的,他说,他要搬来仙台了。 

14 

老天啊,放过我。 

月岛萤想,对着电话说:“好,那我周日去接你。你的公寓找好了吗?” 

“找好了,搬家公司也叫好了,到时候直接把东西搬上去就行。”山口欢快的说着,“麻烦你了,阿月!” 

“怎么突然搬过来了?” 

“公司派我来分公司任职,干得好的话估计会升职吧,哈哈。” 

“这样啊。” 

挂断电话,月岛萤想,好吧,以后还能当他孩子的干爹呢。 

周日搬家时,却出现了意外。 

两个人搬着大箱子呼哧带喘的爬上了三楼,把门一打开,里面的住户和他们面面相觑。 

“……什么,同时租了两个人?”山口忠在内心痛骂无良中介,但对方也毫不知情,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。他揉了揉太阳穴,喘着粗气把西服外套脱了,挽起衬衫的袖子,靠在楼梯扶手上平复呼吸。月岛萤的视线爬上他精瘦的小臂,又滑过他后背衬衫上被汗水浸湿那处洇痕,它好巧不巧地卡在肩胛骨之间的凹陷,若隐若现的露出一点肉色。 

“抱歉阿月,只能先去宾馆——” 

“那先去我家住吧。” 

两个人同时开口,山口愣愣的看着月岛萤,心里懊悔起来,这不就显得他太客气了吗! 

“你说什么,我没听清。”月岛萤眼睛不眨的说,“我租的房子很大,还空着一个卧室。“ 

“好。”山口忠松了口气,从善如流的跟着月岛萤走了。 

跟房东打好了招呼,他们又把箱子一个个搬进月岛萤的公寓,大汗淋漓的两人歇了许久,吃过晚饭冲了澡,才起来拆箱子布置房间。 

“真的谢谢你了,阿月。” 

山口忠一边往桌子上放杂物,一边笑着说,即使过了好几年,他上扬的语调依旧没有变。 

“这里的东西放哪儿?”月岛萤用刻刀划开封条,打开了盖子,“这么大的箱子,装的什……?” 

“阿月等等——”山口忠扭头就看见月岛萤正在打开那个箱子,急得喊出了声,却已经无法阻止他的动作。 

月岛萤从箱子里捞出来一个大头娃娃,金色的微卷发,戴着眼镜,身上是仙台蛙的队服。 

“阿月——”山口忠冲过来想拦住他,月岛萤强硬的挥开了他,往箱子里一看,码的整整齐齐的都是应援海报,他抽出一张,与海报上的自己打了个照面;再抽出一张,是另一个姿势的自己。 

“我说,”月岛萤扭过头,笑得微妙,“干嘛不让我看?” 

“啊,其实,我是阿月的忠实粉丝来着!”山口忠涨红了脸,喊出的话依然中气十足,反正高中他也是月岛萤的迷弟一枚,这个理由也没什么奇怪的吧! 

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喜欢我这么丢人吗?” 

明明是质问的语气,月岛萤翘起来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。 

山口忠隐隐觉得有些奇怪,这个时候阿月不应该说“好烦,山口”吗?他抬起头,看见月岛萤把娃娃身上的标签翻了过来。 

糟了。 

山口忠心脏狂跳,那里还写着—— 

标签的背面,写着“阿月”,后面还加了一个红色笔画出的心形。几个字挤在短短一截标签上,已经有些模糊不清。 

“你不会每天都抱着它睡觉吧?” 

山口忠难堪的把娃娃抢了过来,低下头一言不发。这几个字已经把他的心暴露的一干二净了,他站在月岛萤面前,觉得如芒在背,恨不得原地消失。 

拜托,千万、千万别说我恶心,或者说讨厌我,再也不想见到我。他低垂着头在内心祈求,眼泪都要急出来了。不行,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一个结果,他要逃走了。 

正想着逃跑的理由,月岛萤说话了,这次的语气里没有质问也没有笑意: 

“之前去找你,不让我去你的公寓,也是这个原因?” 

他沉默,就是默认了。 

月岛萤上前一步,拉近了和他的距离: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 

“什么?”山口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,抬头对上了月岛萤的眼睛,那双金棕色的眼瞳再次将他狠狠的锁定,让他无所遁形,只能交出诚实的回答。 

“高中。” 

“你可真能忍啊。”月岛萤咬牙切齿的说。 

目前的情形和山口忠想象中出柜的情景大相径庭,他在难堪之中忍不住分出脑子思索到底是为什么,阿月脸上并没有嫌弃的脸色,取而代之的好像是……痛恨?等等,为什么会被恨上啊! 

“烦死了,山口。” 

月岛萤的声音近在咫尺,终于说出了一句山口忠熟悉的话。山口忠鼻子一酸,还没等他说出“抱歉”来,月岛萤已经低下头,衔住了他的嘴唇。 

15 

咸苦的眼泪没入了嘴唇交贴之处,山口忠瞪着眼珠子,眼睁睁看着月岛萤吻了上来。他的眼镜卡在他们两个的脸上,已经被蹭脏了,镜片之后,月岛萤闭着眼,浅金色的睫毛轻颤着。 

他看不到他的眼睛,但从肆掠过口腔的唇舌推测,他现在应该是愤怒的。 

“哼。”激烈的吻让山口忠轻呼出声,泪水还在不受控制的涌出来,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悦更多还是震惊更多,但那种把压抑多年的心思赤裸裸摊开的爽快,让他忍不住要为这个吻颤抖。 

月岛萤伸手把他抱住了,抱的很紧,仿佛要把他按进自己的身体。后来他们停止了亲吻,但依旧拥抱着,直到山口忠不再颤抖。 

山口忠挣扎了两下,未果。 

山口忠再次挣扎,月岛萤放手了,抿着嘴看他。他这才发现,月岛萤的眼眶红了。 

“……你哭了吗,阿月?” 

“怎么可能。” 

16 

明明交往才将近一年,月岛总有一种已经和山口忠谈了半辈子的感觉。 

山口忠最近购入了海量仙台蛙月岛萤选手的周边,月岛萤看着床边整整齐齐躺着的三个“阿月❤”,表情一言难尽。 

“为什么……” 

他身出修长的手臂,把躺在娃娃里美滋滋的山口忠勾了过来,手熟练的从睡衣下摆钻进去,慢慢抚摸着山口忠光裸的脊背。温暖的光滑的皮肤触感,来自他的幼驯染、亲密朋友、队友和爱人。 

“你很喜欢这种娃娃?”月岛萤问。 

“因为这个是阿月啊。”山口忠笑眯眯的回答,扶上月岛萤的腰际。隐藏在被子下的两具身体,组成了一个轻柔的相拥姿态。 

“阿月一个人太寂寞了。” 

月岛萤凑近了他,说话时开合的嘴唇擦过他的额头。 

山口忠的后背绷紧了,月岛萤感受着手掌下的微妙变化,眼里流露出笑意。 

“阿月……”又是小狗的表情。 

月岛萤把被子掀过头顶,他们在黑暗里感受彼此的热度,比能看清时更赤裸滚烫。 

微弱的月光点亮了山口忠的眼睛。月岛萤头一次发现,只要有一点光,山口的眼睛就能亮的出奇,源源不断的送出爱意。 

他用真诚的眼睛,驯服了他的神明。 

17 

月岛萤送出的一周年礼物包括了一个大头娃娃,墨绿的短发,脸上有星星点点的小雀斑,穿着衬衫和西裤。 

山口忠拿着看,愣了半天。 

“‘阿月’一个太寂寞了,所以买了陪他。” 

山口忠把标签一翻,背面写着“小忠”两个字,不过因为写的太大,已经没有地方画爱心了。 

他笑着笑着眼睛热起来,把“小忠”摆到三个“阿月”中间,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说:“一个不够分吧?“ 

他们亲吻第一千次时,月岛萤从背后拿出了戒指,终于说出了那句他已经在心里念了一千遍的话:“一直留在我身边吧。” 

然后他忐忑的看着山口忠。虽然他明白他一定会接受,但还是忍不住担心。原来理智在爱人面前是永远不奏效的。 

求婚的场景并不特别,只是在下班路上的夕阳下。粉红的霞光把山口那张平时有些不起眼的脸照的生动起来。 

“好的阿月,”山口忠说,“我愿意,阿月。” 

做我一个人的月亮吧。 


评论(21)

热度(210)

  1.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